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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中國新聞周刊】血戰(zhàn)三年,“地獄”極限?

  三年了……傷亡,是士兵每天要拆解的盲盒。

  廣闊的田野和錯落的廢墟間,奔跑的醫(yī)療隊時刻都有被無人機發(fā)現而陣亡的危險。士兵們只能祈禱,負傷時能趕上惡劣的雨雪天氣。因為氣象條件越差,敵軍無人機飛得越少,傷員才有被安全轉移的機會。

上圖:2024年9月13日,烏克蘭利沃夫,烏克蘭一個志愿者組織向軍隊供應50架FPV無人機。 中圖:2025年1月29日,烏克蘭基輔,烏克蘭武裝部隊設計的戰(zhàn)爭機器狗。 下圖:2024年12月2日,頓涅茨克地區(qū),俄羅斯士兵改裝并測試俘獲的烏克蘭重型無人機。
上圖:2024年9月13日,烏克蘭利沃夫,烏克蘭一個志愿者組織向軍隊供應50架FPV無人機。 中圖:2025年1月29日,烏克蘭基輔,烏克蘭武裝部隊設計的戰(zhàn)爭機器狗。 下圖:2024年12月2日,頓涅茨克地區(qū),俄羅斯士兵改裝并測試俘獲的烏克蘭重型無人機。

  他們一旦陣亡,則只能寄希望于戰(zhàn)友在敵軍無人機的盯梢中拖回遺體。最好不要死在交火線上,因為雙方都會在“摸得著”的對方士兵遺體上布置誘雷,以期擊殺死者的戰(zhàn)友。對于烏克蘭士兵來說,他們最不想被俄方的“滑翔炸彈”瞄準:這種炸彈威力巨大,被擊中的人“不會留下任何尸骨”。一旦沒有物理上的“陣亡”證據,被記錄為“失蹤”而非“陣亡”,家屬能拿到的撫恤金將大幅減少。

在庫爾斯克巡邏的俄羅斯士兵。本文圖/視覺中國
在庫爾斯克巡邏的俄羅斯士兵。本文圖/視覺中國

  從2022年2月24日俄軍對烏克蘭發(fā)起“特別軍事行動”開始,俄烏沖突已歷三年。英國皇家聯合軍種研究所(RUSI)總結稱,戰(zhàn)爭第一年,雙方都展開了機動性很強的攻擊與反擊;第二年,戰(zhàn)線逐漸穩(wěn)固,戰(zhàn)事進入僵局;第三年,戰(zhàn)爭進入了單純的消耗階段,“重點是對敵方造成最大傷害,而不是自己取得突破”。

  俄羅斯國際事務委員會學術主任安德烈·科爾圖諾夫對《中國新聞周刊》指出,迄今為止,俄烏雙方依然都認為戰(zhàn)場上“優(yōu)勢在我”,期待通過進一步軍事行動,占據政治談判的有利位置。這也意味著,戰(zhàn)爭最殘酷的階段仍在進行中。而戰(zhàn)線兩端,無論是部隊的士氣還是戰(zhàn)斗的殘酷性,都已經逼近極限。

  是“無人戰(zhàn)爭”,也是最原始的戰(zhàn)爭

  空中,無人機進行遠程偵察;地上,無人車掃除前進路線上的地雷。緊接著,無人車和攻擊型無人機共同打擊敵方目標。長相類似全地形車的4×4小型無人車,10車為一組,目標是敵人的指揮中樞,“被摧毀一輛,另一輛立刻跟上”。整個行動調動了數十個無人設備,但沒有人類士兵出現在前線。

  這不是科幻電影,而是烏克蘭戰(zhàn)場上的真實一幕。2025年1月,在國際裝甲車輛(IAV)會議的一次閉門會中,烏克蘭官員披露了烏軍在2024年年底于哈爾科夫附近展開的這次行動。這是人類戰(zhàn)爭史上第一次“全無人地空協(xié)同攻擊”。其中使用的攻擊型無人車,是2024年剛剛研發(fā)的新品。

  無人武器的使用,在俄烏戰(zhàn)場已不是新鮮事。2022年以來,烏軍使用無人艇攻擊克里米亞大橋,用蘇聯時代的老式無人機深入俄羅斯內陸,甚至攻擊到莫斯科的目標,一度引發(fā)全球震動。在前線,無處不在的FPV無人機(帶攝像頭的無人機)讓戰(zhàn)場變得透明。2025年2月,歐洲軍工企業(yè)Helsing宣布,烏克蘭政府又向該公司追加了6000架攻擊型無人機的訂單。

  不過,戰(zhàn)事進入2024年,俄軍士兵發(fā)現,他們在戰(zhàn)場上最常遭遇到的無人機,不是從蘇聯倉庫中翻出的舊貨,也不是歐美制造的先進武器。一線烏軍使用的無人機越來越多來自“小作坊”。2024年,烏克蘭國防部和數字化轉型部成立了一個聯合資助平臺,為各種小型公司提供每家數萬美元的小額資助,以此保證前線無人機的生產供應。

  新的“家庭作坊”軍工體系基于一個判斷:這場戰(zhàn)爭中的無人機對抗,“數量就是質量”。烏克蘭軍方統(tǒng)計稱,60%到80%的烏軍無人機在沒有取得任何戰(zhàn)果時就已被擊落,雙方每月損失無人機各超過萬架;但與此同時,俄軍在戰(zhàn)場上損失的人員裝備,60%到70%都是烏軍小型無人機造成的。

  這場“機海大戰(zhàn)”,反制方式也很簡單粗暴。有烏軍指揮官披露,2024年初,俄軍在每個陣地部署的無人機信號干擾器最多為6個,它們共同向烏軍無人機發(fā)送偏差的衛(wèi)星信號。烏軍因此將無人機設定為:不使用來自少于7個衛(wèi)星信號的導航數據。

  但到2024年底,單個陣地上俄軍部署的干擾器已增加到15個。有前線記者注意到,從哈爾科夫到赫爾松,前線附近的任何GPS信號都非常不可靠,常常因為電子干擾而偏離數公里。

  蘭德公司(RAND)高級分析師、美國海軍退役軍官尼古拉斯·約翰遜指出,通常來說,電子干擾戰(zhàn)對于技術程度較高的部隊產生的負面影響更大,但俄烏戰(zhàn)場“向我們展示了比以往更多的信號”。這給雙方都帶來了巨大挑戰(zhàn)。在此背景下,操控最簡易的小型無人機,在陣地前3公里的范圍內尋找和擊殺目標,比深入敵方陣地的“遠程”打擊要有效得多。

  對烏軍而言,這種回歸簡單、原始的無人機使用方式,是最有效的防御。據烏克蘭國防戰(zhàn)略中心觀察,到2024年夏季之后,面對漫天的無人機,俄軍步兵已經很難在坦克和裝甲車的掩護下抵近烏軍陣地。

  一些俄軍部隊開始改用全地形車和摩托車,試圖以更靈活機動的方式突破無人機的追殺。但這只是權宜之計,很多時候依然無法避免被無人機火力攔截。

  俄軍的推進效率由此受到了極大影響。2023年10月到2024年2月,俄軍歷經5個月鏖戰(zhàn),取得阿夫杰耶夫卡之戰(zhàn)勝利。2024年7月,俄軍試圖以同樣或更高的效率,占領頓涅茨克重鎮(zhèn)波克羅夫斯克,至8月時推進到距城市僅10公里處。但激戰(zhàn)5個多月之后,俄軍才于2025年1月6日宣布占領了波克羅夫斯克的“南大門”庫拉霍夫。截至本文發(fā)稿時,雙方仍在波克羅夫斯克近郊對峙。

  然而,俄軍緩慢但成功的推進,也意味著,使用無人機并未在根本上改變?yōu)蹩颂m軍隊在戰(zhàn)場上的不利地位。首先,除了“家庭作坊”的廉價貨外,烏軍的先進無人武器和先進戰(zhàn)斗機、主戰(zhàn)坦克一樣,因數量稀缺而無法影響戰(zhàn)局。以剛剛“驚艷亮相”的全地形攻擊型無人車為例,它們需要10輛編組以發(fā)揮戰(zhàn)斗效能。但美國軍事媒體《防務前線》援引消息人士的話說,到2025年年底,烏軍能裝備的此類無人車總數,也只有200輛。

  至于“機海戰(zhàn)術”下的小型無人機,雖然能遲滯俄軍進攻,但只有和炮兵、步兵協(xié)同行動,才能實現整體防御的目標。目前,烏軍大多數旅都配備了無人機連或營,二線還有專門的無人機部隊負責分段支援40至70公里寬的戰(zhàn)線,但配套的炮兵卻并未跟上。

  2024年11月到2025年1月,英國皇家聯合軍種研究所的團隊訪問了頓涅茨克和哈爾科夫前線的5個烏軍旅前線陣地。他們記錄了指揮官的抱怨:想用小型無人機“制服”1輛俄軍坦克要花費好幾個小時、損耗好幾架無人機,而無人機引導下的兩分鐘炮火覆蓋,一次就可以直接摧毀四五輛坦克。

  “然而,當我通過無線電向炮兵報告敵人的位置時,經常聽到的回答是:‘我們的彈藥用完了!彀,早上10點就沒彈藥了?”一位烏軍指揮官說。烏克蘭歐洲盟友的工業(yè)能力已達到極限,烏軍在2023年收到155毫米炮彈約160萬枚,2024年則為150萬枚。進入2025年新年,前線的炮彈供應被進一步減少,上級給出的理由是“儲存彈藥,對沖未來政治談判期間供應中斷的風險”。

  形成鮮明對比的是,在前線,俄軍的炮火覆蓋從未停止。英國國際戰(zhàn)略研究所(IISS)統(tǒng)計稱,2024年俄軍損失了約1400輛主戰(zhàn)坦克,但在年內制造和翻新了1500多輛主戰(zhàn)坦克。雖然翻新庫存戰(zhàn)車的質量不如2022年2月戰(zhàn)事開始時的那些新裝備,但這顯示出俄軍的裝備供應沒有出現短缺。

  俄軍還用各種老舊炸彈改裝成滑翔炸彈。這是一種通過自主導航滑行進行遠程精準打擊的制導炸彈,能從遠離前線的后方發(fā)出,摧毀絕大多數敵方的防御工事。烏軍至今沒有找到有效的應對措施。由于行之有效,俄羅斯正在將滑翔炸彈的產量從2024年的4萬枚提升到2025年的7萬枚。

  過去一年,遠程導彈、F-16戰(zhàn)斗機、洲際彈道導彈等先進武器投入戰(zhàn)場。相比之下,烏克蘭的“家庭作坊無人機”與俄羅斯的“土制滑翔炸彈”都顯得簡陋,都曾被對方嘲諷為“敵軍已陷入絕望”才使用的武器。但現在,正是這些最廉價的武器,成為俄烏雙方在當前消耗戰(zhàn)中取得主動權的關鍵。

  從庫爾斯克到頓涅茨克,幾乎每天清晨,俄軍組成8人左右的小隊,走過3公里在無人機覆蓋下“完全透明的前線”,接近烏軍陣地,吸引火力,從而讓指揮部確認滑翔炸彈和火炮的打擊方位。烏軍士兵則躲在戰(zhàn)壕里,操縱著無人機試圖發(fā)現并擊殺俄軍。如果先被俄軍鎖定位置,他們很快會成為“失蹤名單”上的一個新增數字。

  這里的每一個人都明白,“無人戰(zhàn)爭秀”背后,依然是一場最原始的血腥戰(zhàn)爭。

  鏟子、逃兵與主帥

  2025年1月底,烏克蘭安全部門和檢察官逮捕了三名涉嫌在2024年5月的哈爾科夫戰(zhàn)線沃夫昌斯克戰(zhàn)役中“臨陣脫逃”的高級軍官,包括年近六旬的烏軍125特戰(zhàn)旅旅長阿圖爾·霍爾本科中將;魻柋究票硎静环。接受烏克蘭媒體采訪時,他披露了當時的戰(zhàn)場情況:

  遭受俄軍進攻時,霍爾本科能指揮的只有原屬于125旅的兩個營以及屬于另外兩個旅的兩個營,其中一個營剛在殘酷的巴赫穆特戰(zhàn)役中遭到重創(chuàng),缺員過半,另一個營則剛剛組建,從無戰(zhàn)斗經驗。烏克蘭國防戰(zhàn)略中心評估認為,該旅實際戰(zhàn)斗能力不到一個滿員旅的25%,但他們要防御27公里沿線的縱深陣地,比滿員旅的正常能力范圍多出幾乎一倍。

  四個營總共擁有5門大口徑火炮和3輛坦克,有的營“連一門迫擊炮都沒有”。這在烏克蘭軍隊中并不奇怪。125旅現有的迫擊炮還是霍爾本科和官兵們自己“眾籌”來的。裝備匱乏甚至讓這支部隊無法修筑工事,因為“工兵連只有一人一把鏟子”。

  看起來,烏軍的問題出在裝備不足上。和歐洲盟友開會時,烏克蘭官員也一再宣稱:“如果烏克蘭士兵是乘坐歐美先進裝甲車參戰(zhàn),就能保持士氣!

  實際情況,卻并非如此。在法國受訓的烏軍第155旅是烏克蘭軍隊的“旗艦項目”,由澤連斯基親自批準組建,法國總統(tǒng)馬克龍授軍旗,使用全套北約援助武器。但2025年1月6日,烏軍地面部隊司令德拉帕蒂在記者會上承認,該旅軍紀極差,2024年11月部署到前線后,5000多人的部隊發(fā)生士兵臨陣脫逃案件1800余起。

  在新征招部隊中,155旅的逃兵問題算是“輕微”的。英國《泰晤士報》援引烏克蘭總檢察長辦公室的內部數據稱,僅2024年1月至9月,新提起訴訟的逃兵案件就超過5萬起。而在戰(zhàn)爭的第一年和第二年,逃兵案件數分別只有0.9萬起和2.2萬起。

  顯然,戰(zhàn)爭前兩年的巨大損失,讓俄烏雙方部隊開始出現“真正的兵源危機”。俄羅斯國際事務委員會學術主任科爾圖諾夫坦言,雙方都在曠日持久的殘酷戰(zhàn)爭中失去了一些最有能力,也最有戰(zhàn)斗意志的人才。

  俄軍最大的損失之一是經驗豐富的飛行員。大西洋理事會高級顧問、原北約盟軍司令官高級顧問委員會委員哈蘭·烏爾曼(Harlan Ullman)對《中國新聞周刊》透露,有美軍飛行員對他說,目前俄羅斯空天軍的大多數飛行員,“按美軍標準看都是不夠專業(yè)的”。

  2024年的大部分時間里,除了參與少數不成功的戰(zhàn)略空襲之外,俄羅斯空天軍僅僅作為陸軍的輔助力量,為一線提供火力支援和防空。但這種協(xié)同亦被一些俄羅斯軍事博主認為效率不佳,特別是未能阻止烏克蘭無人機一再深入俄羅斯。

  不過,在地面行動中,俄軍的士兵損失總體能通過人員征召來彌補。英國皇家聯合軍種研究所指出,無論各方如何計算俄軍的傷亡人數,可預計的是,俄羅斯會在2025年減少征兵數量,且其征召人員總數仍能覆蓋損失。

  相比之下,烏克蘭的人口更少,兵源危機也更加嚴峻。為了彌補龐大的人員缺口,烏政府已在2024年將征兵年齡從27歲降至25歲,但遭遇了巨大阻力。除了逃兵增多,針對征兵部門的暴力襲擊也愈演愈烈。烏克蘭安全部門稱這都是俄羅斯特工滲透的結果,但早在2024年初,烏克蘭研究機構Info Sapiens進行的一次全國性民調就顯示,尚未參軍的烏克蘭男性中,近一半人表示不愿意參軍。

  民調顯示,造成烏克蘭民眾不愿當兵的首要原因,既不是不愿“保家衛(wèi)國”,也不是害怕西方援助不足、裝備短缺,而是擔心無法得到充分的軍事訓練,并被糟糕的上層指揮所拖累。霍爾本科等“老將”被捕,進一步加劇了這種情緒:當125旅在俄軍優(yōu)勢兵力的攻擊下放棄陣地時,附近的烏軍第42機械化旅并未支援。但現在,責任都被歸咎到一線官兵身上,而非上級的協(xié)同指揮。

  戰(zhàn)事進行三年之際,俄烏戰(zhàn)場似乎陷入了一個“怪圈”:戰(zhàn)斗經驗越豐富的部隊,其人員和裝備配置越因戰(zhàn)損而不完整,且得不到休整機會,從一個戰(zhàn)場趕往下一個戰(zhàn)場;而新組建的部隊獲得了最先進的裝備,卻只有最無戰(zhàn)斗意志的人員,經常出現逃兵。最后,新兵逃亡越來越多,老兵也越來越疲憊。雙方指揮官都因此飽受詬病。

  在烏克蘭,人們越來越懷念前最高指揮官扎盧日內。2024年2月,澤連斯基用陸軍總司令西爾斯基取代了這位帶領烏軍征戰(zhàn)兩年的老將。一些民調顯示,如果烏克蘭2025年舉行總統(tǒng)選舉,扎盧日內的支持率可能斷崖式領先。而指揮烏軍實現了“突襲庫爾斯克勝利”的西爾斯基,卻因將不情不愿的老兵、新兵一次次推向絕望的戰(zhàn)場,而身背“屠夫”惡名,在烏軍內部飽受非議。

  2024年,俄羅斯軍隊高層將領的變動也很頻繁。國防部長紹伊古于2024年5月被更換,他任內的多位副部長也陸續(xù)被調整職務,副防長伊萬諾夫更因受賄被捕。此前,在2023年震動世界的“瓦格納叛亂”中,戰(zhàn)斗在前線的俄羅斯私營軍事實體瓦格納領導人普里戈任,曾經強烈指責紹伊古“不顧一線性命”的錯誤領導。

  2025年2月,俄羅斯總統(tǒng)普京簽署總統(tǒng)令,剝離各大軍區(qū)對空天軍的作戰(zhàn)指揮關系,這標志著備受爭議的俄軍多軍種協(xié)同作戰(zhàn)體系也開始進行“從頭再來”的改革。

  在最后時刻進入戰(zhàn)壕?

  2025年2月14日凌晨1時50分許,駐守在切爾諾貝利核電站的國際原子能機構人員突然聽到爆炸聲。濃煙和火光隨即升起。據烏克蘭方面通報,一架無人機擊中了1986年切爾諾貝利核事故反應堆的外保護罩。這一天,正是2025年慕尼黑安全會議(幕安會)的開幕日。

  和以往發(fā)生的許多爭議性事件一樣,俄烏雙方第一時間指責對方是威脅核安全的罪魁禍首?梢源_定的是,幕安會期間,俄烏都未降級己方的無人機行動。

  2月16日,俄羅斯無人機襲擊烏克蘭尼古拉耶夫州發(fā)電廠,導致當地超過10萬居民的供暖中斷。第二天,俄羅斯克拉斯諾達爾邊疆區(qū)的一家大型煉油廠發(fā)生大火,這是烏軍無人機一周內第二次襲擊俄羅斯關鍵能源設施。

  顯然,只要;饏f(xié)議還沒有達成,戰(zhàn)爭就要繼續(xù)?茽枅D諾夫指出,未來一個時期,雙方可能的降級措施或許是減少針對敵方腹地的無人機縱深打擊,以及暫停破壞性的敵后襲擊行動。不過,這些行動雖然嚴重影響了平民生活,卻從未改變戰(zhàn)局走向,只是進一步提高了對方的內部凝聚力。

  地面軍事行動則將繼續(xù)進行。相比一年前,俄軍的首要目標從占領頓涅茨克變成了“收復庫爾斯克+占領頓涅茨克”。2024年8月,烏克蘭軍隊對庫爾斯克展開地面行動,攻取邊境重鎮(zhèn)蘇賈及多個居民點。

  俄羅斯軍隊隨即開始反攻,至2025年1月收復半數失地,從東北、東南兩個方向逼近蘇賈。如今,俄烏前線約58萬俄軍中的7萬余人,都集中在狹小的蘇賈戰(zhàn)場。在特朗普的和平計劃中,如果俄軍未能收回這片領土,俄方將需要用其占領的烏克蘭領土進行“交易”。這顯然不為俄方所接受。

  另一邊,美國蘭德公司認為,烏克蘭需要加強在頓涅茨克州及鄰近第聶伯羅州的防御縱深,必要時應“結束庫爾斯克的攻勢”。美國智庫“戰(zhàn)爭研究所”(ISW)預測,俄軍在2025年春季還可能向位于頓涅茨克戰(zhàn)線南端的烏軍重鎮(zhèn)科斯蒂安季尼夫卡用兵。這可以調動起駐守在南線戰(zhàn)場的14萬俄軍,并和波克羅夫斯克前線一樣,威脅第聶伯羅州。

  《基輔獨立報》援引多名一線軍官的分析稱,第聶伯羅州并未構筑好防線,更不像頓涅茨克擁有眾多經營多年的軍事化城鎮(zhèn)。正因為如此,烏軍即使消耗寶貴的有生力量,也要死守波克羅夫斯克,盡可能在;鹎盃恐贫碥姟

  此外,頓涅茨克所屬的頓巴斯地區(qū),是2014年沖突的開端,也是2022年2月俄軍“特別軍事行動”開始時普京明確提出的占領目標,以及被俄羅斯正式宣告“并入”的地區(qū)。這片烏克蘭最重要的能源和工業(yè)區(qū),擁有該國 50% 以上的煤炭儲量、20% 的天然氣田以及對可再生能源技術至關重要的大量關鍵礦藏。

  如今,頓巴斯地區(qū)的盧甘斯克州已完全被俄軍控制,頓涅茨克州僅存的少數據點,每一處都是烏克蘭對東部地區(qū)及地下資源的主權象征。

  然而,烏軍同樣不能放棄庫爾斯克戰(zhàn)場。如果烏克蘭撤出庫爾斯克“突出部”,聚集于此的俄軍很可能直接南移,再次威脅烏克蘭第二大城市哈爾科夫。對澤連斯基來說,即便俄軍沒有能力再戰(zhàn)哈爾科夫,在美俄已經開始和平談判的背景下丟下手中最大的“領土籌碼”, 也將嚴重影響烏克蘭在談判桌上的話語權。

  對澤連斯基和他的總司令西爾斯基而言,如何在參與和平進程的同時,調動足夠的資源應對俄軍在;饋砼R前的“最后進攻”,至關重要。戰(zhàn)場外的烏克蘭適齡民眾,未必能夠幸免于在最后時刻進入戰(zhàn)壕。

  2025年1月,美國總統(tǒng)特朗普的國家安全事務助理華爾茲公開表示,澤連斯基應當將征兵動員年齡下調至18歲。這意味著,在“烏克蘭必須動員年輕人保衛(wèi)自己”的問題上,特朗普政府和上一屆拜登政府的立場保持了一致。